日子裡所所瑣瑣的事情很多,
有形的、無形的、有價值的、無意義的…
把這些零零散散的全都接合起來,便成了我們的生活

我們每天,
在工作上不斷的進步,不斷的自我挑戰突破…這是一種生活。
我們每天,
悉心佈置千變萬化的心靈,
時而慵懶、時而浪漫、時而陽光、時而陰霾…這是一種生活。
我們每天,
張開眼睛面對各種人事物所延伸出的挫折因難、快樂痛苦…這是一種生活。
我們每天,
醉生夢死、渾沌不清、頹廢萎靡…這是一種生活。

端看自已怎麼想怎麼過,也就成了自已特有的生活模式,
那個生活因為有了自已的想法、風格與個性,
久了,那個生活裡也就嗅得到屬於自已特有的味道。
所以常聽人們說「啊!!這果然是你的生活…」
「啊!!這一看就是你某某人的生活…」

因為鮮明、獨一無二的你,所以生活因而冠上你的名,你的姓。
想想,這樣的生活多棒,多名符其實啊!! 

我想起幾天前和二位同性友人吃飯聊天,
突然談起了我最近在Blog裡紀錄的"消失的日記"連載,
然後一位友人說
「哇!!看到現在的妳,很難想像過去的妳曾經是這樣過。」
另一位友人又接著說:
「對呀,不看妳的日記,差點忘了妳過去的樣子。」

常喜歡看老朋友見面,和這二位朋友的交情有十多年了。
從少女到少婦,從單身到結婚,
總覺得看見彼此就好像閱讀彼此寫了十多年的日記那般,
總會看見日期,總會看見事情,總會看見十多年的種種過往。
看見彼此便是看見歲月流逝的最好証明了。



有時聽到友人說起很羨慕某某人的生活時,
我總會很好奇那個人的生活究竟是什麼生活。
那種強烈的好奇心就連如果有人說起很羨慕我的生活時,
我也同樣想清楚究竟我的生活與你的生活有什麼不同之處。

那天聊著聊著,朋友突然語中心長地說,『…好羨慕妳的生活哦…』。
我回說還不都一樣,有什麼好羨慕的?
不過我想知道我與妳的究竟有什麼不同,妳為什麼會這樣說?

一個""較有氣質""的友人說:
「怎麼說才好呢??處變不驚嗎??也不對!!
都每次見著妳總是神清氣定,一派清鬆。
生活的品質、心靈的觸動、還有一顆十分年輕的心臟,強壯、新鮮…。
儘管外在怎麼紛亂慌張,
心裡總會想辦法保有舒坦、浪漫、悠閒、精彩的生活,
芬香蠟燭、畫、諴品書局、新奇的東西…看到這就會讓人想到妳……」

話還沒說完,另一個"較像男人婆"的友人接著說:
「媽的,妳說什麼啦,死文人!!就是天榻下來時還在耍白痴,
大家在生死關頭時,還要去點什麼芬香蠟燭,
大伙在努力幹活,明天老板要的數字都還出不來,妳還悠哉哉的去學畫。
還有還有…
每次難過時,前十分鐘哭的天昏暗地都快把我們嚇的半死,
然後後十分鐘又好像不甘妳的事,什麼都忘的一乾二淨…
昨天才吃過那人的暗箭,還特別告訴妳,他絕對是你的小人,
媽的!!今天還跟他出去吃飯…
如果有人告訴我啊,妳去當什麼海豚訓獸師,我也不覺得奇怪,
反正每一段時間就又會聽說妳又在搞些什麼怪東西了。
精力旺盛的過動兒,要你安安份份在家當個閒人是不可能的啦!!
個頭嬌小,打又打不死,有時乖的像隻貓,媽的,狠起來又要人命。
考試時睡的比誰都多,看得比誰都少,
也不知道是作幣還是怎樣的,
媽的,反正被當的都是我們這些老實用功的學生…」

我也不等那男人婆把話說完就回說:
「媽的!!妳這死男人婆可不可以閉上妳的臭嘴了…」
………
打打鬧鬧,嬉罵成一團,活脫脫就像三個未成年的孩子。



突然那個男人婆說了句讓大伙沉默了半响的話:
「能這樣大笑真好,小孩、婚姻、工作、婆媳…
能這樣打從心底的大笑,只有跟我們這群好友在一起時,才有可能發生,
我老公搞不好一輩子都沒機會聽見咧!!
誰叫我認識他沒多久就結了婚,有了小孩。媽得,然後還有婆媳的問題…」

STARBUCKS少了我們喧鬧的聲音,
怎麼原本客人滿座人聲沸騰,倏地變得空無一人似的,好靜好靜。

那男人婆友人,個性大剌剌的,
每次講話總會在話與話斷落間加個"媽的",
如果是用在話的開頭時,她就會說"她媽的"。

印象中在學生時代時,鮮少看見她穿裙子,那時的我也是。
我們都很男人婆,但是她比我更多了幾分男人的氣息,
講話聲音沙沙的、動作大大的、一直到我們畢業都沒看過她交過半個男朋友。
而我則是因為男朋友才稍稍找回屬於女孩子的嬌柔。
我和她不同科系,但因為很投合,所以常穿越校園的走廊去和對方打混聊天。

畢業後沒幾年,看著她談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初戀。
怎麼說驚心動魄呢?
因為她要與那男孩分手,那男孩竟然在她面前要去跳樓自殺…
男人婆在我們面前哭的唏嚦嘩啦的說著,我們一竿姐妹淘個個捫著嘴偷笑著。
這樣的畫面極為有趣,
絕不是電影裡的愛情大悲劇,反而像極了電視的娛樂鬧劇。
男人婆罵道:「他媽的,妳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是不是人啊??興災樂禍!!」
我們揶揄著說:「哇!!男人婆,妳真不簡單耶,竟然有男人要為你自殺…」,
我們那時真壞。

往事歷歷在目,近的好像昨天才發生一般,
那時的我們只有嚐過愛情的苦澀與甜美,卻不知婚姻的為難與犧牲。

聽完男人婆說著這麼一串有點令人心疼不捨的話,
大家靜默了,我的魂也飛到另一個私密空間。
我忽然想起我在巴黎生活派書裡所讀到的法國人特有的生活方式與態度,
每次覺得生活很費力時,我總會在重重疊疊的書櫃裡死命的翻出這本書來,
一遍、二遍、三遍…重複的讀著,讀到自已呼吸順暢了為止。



在同一種氛圍裡面,很難聽得到第二種聲音。
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到誠品書局裡的原因了,
因為書的種類千百種,分別來自千百個不同的國家,
千萬種不同種族的風情文化、無邊無際的觀點視野,造就千變萬化的大千世界。

我始終覺得,台灣人太重感情了。
太過要求緊密與傳承,總是守著留著不太敢放開丟棄。
太過重感情的結果,往往沒辦法處理好事情。
我們就像揹著十字架的耶和華,
他揹著的十字架是集人間之大成的苦難,
而我們揹著的是親人、朋友、男女的兒女私情。

我們不是要變得淡漠,變得冷血,而是要學會冷靜思考與維持平衡。
感情如果太重太濃,
黏到膩了你會走不開,黏到稠了你會有罫礙,
放不下又拋不開,最後只好囚禁自已,
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守著妳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熟土舊地。

別談什麼吉普賽人的浪人生活,別談什麼離開家人到另一個國度去圓滿自已,
走不開,放不掉的都是因為太重太濃的感情充斥佔據。
然而人又不是那麼容易在犧牲時真的無怨無悔,
當一切夢想硬是活生生的被掩埋時,
總會怨天尤人、總會抱怨怪罪他人,然後又再不時回過頭來可憐自已。

常聽到父母在喝斥小孩時說道:「你看你這麼不成材,我真的是白養你了。」
也常看到父母耳提面命的告誡自已的孩子說:
「你看看我(們)為了養你,犧牲多少自已,你長大了要有良知啊!!
懂得孝順反哺,要像我照顧你們一樣寸步不離的照顧我(們)呀!!」

這樣的對話與場面,在我童年生長的環境裡常聽到常看到
而我的童年在父母感情不圓滿的年歲裡也常被這樣要求著。

從童年到青春期,
在我約在13、14歲正逢青少年叛逆期時,我被要求、關注的不能自已,
有那麼一刻,曾有有那麼一個念頭,
我恨不得掰開我的血管,把那該死的血液從我身體裡流乾。
我幾度幻想著自已是個不與任何人相干的孤兒,
引不起任何人注意與關愛的破布娃娃。
過去與未來,
不想因任何人而起,也不想被任何人遙控與佔據。

30年前聽到看到的,30年後也沒變多少。

時間像個大巨輪的轉動著,物換星移,百年的老人死去,
我童年揹負著的感情重擔也沒有因為時光流逝而消聲匿跡,
只是隨著自身的成熟圓融與多聞多見,取得平衡才稍稍得到舒緩與安慰。

童年看到的場景、對話,至今還是常常聽到、常常看到,
每每看到這樣的畫面,每每看聽到這樣的對白,
我總是心頭一陣寒顫,
「又來了!!何苦呢??何必苦苦相逼呢??」
我們不都是一家人嗎?
我們不都是深愛著對方、關心著彼此的嗎?? 
為何愛和關心裡總要夾帶著脅迫與為難。

我們都是同一個民族底下的產物,我們都是孝順父母的孩子,
我們初初絕對認真的揹起十字架,有心一路走好,
但路途太遠太長,崎嶇顛簸、碎石荊棘的路並不好走,
揹著十字架更顯得舉步為堅,停下來絕必死無疑。
一開始就選擇不揹的人有,但是絕少數,
大多數的人能揹多遠、多久,較撐多遠、多久,
死拖活拖揹到一半為了活命,只好不揹遺棄的又良心不安,不能原諒自已。

為什麼良心會不安??為什麼不能原諒自已??
我們不都已盡了力了嗎??
這問題常常出現在我的腦海裡,這問題始終在我的心頭盤據。

長大後,我尋求各種方式想要消弭這個問題,
死做、蠻幹、逃避、反抗,不但沒辦法根除反而讓自已深陷更萬丈的深淵裡。



在同一種氛圍裡面,真的很難聽得到第二種聲音。

在我的生活裡沒有太多不同種族膚色的朋友,
所以我在諴品書局裡聽到看到各種不同的聲光場景,
我的困擾與心結才得以平靜,
才得以平衡,才得以協調,生命才得以流暢的繼續前進著。

跳開同一種氛圍,聽聽第二種聲音。

看看其他人怎麼看待這些台灣人認為不可抗命的父母養育恩情,
看看其他人怎麼看待這些台灣人認為不可言傳的婆媳問題…

我在巴黎生活派裡看到法國人的親子關係、家庭情感是這樣的…

從房屋格局與房地產市場的走向絕對就可以看出現今家庭結構的變化。
19世紀,平地起高樓時,
在巴黎每棟房子的單位面積都不大,至多只能容納三、四人,
似乎早已注定這個世紀起,並不適合人丁興旺的大家族。
19世紀就是如此,20世紀情況依舊,小套房或是一房一廳的公寓成為最受歡迎。

在巴黎房地產市場成交率最高的就是這種小格局的房子,
三房一廳已成為稀世珍寶。
巴黎的老先生、老太太或永遠單身或兒女早已成家的,
總之,他們絕少與家人共同生活,
三代同堂對子女與父母而言,都同樣是個夢魘。

不管是老一輩的、或者小一輩的大多渴望保有自已獨立私密的空間,
但彼此也絕對深愛、關心著對方,
平常各自在各自的區堿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假日節慶狂歡相聚,倍感溫馨與珍惜。
老的小的不僅這麼過著日子,而且打從心底覺得歡喜自在。
大家謹守本分,誰也不想逾了界,誰也不想成為心愛的人的負擔。

巴黎生活派裡說到法國人的婆媳關係是這樣的…

「我們這兒是不叫『媽』的,她又不是妳的母親!!」
一個法國媳婦談起她的婆婆,很清楚的劃分界限。
那怎麼稱呼呢??「叫名字啊!」
法國人的婆媳之間沒有什麼長幼尊卑,也發展不了真正的友誼。
真要定位妳的婆婆,也就是『妳丈夫的母親』如此而已。
婆媳的關係,既沒有惡化,但也沒有更親近,
沒有緊密的相處,哪來的婆媳問題。

關係既非感覺像家人,也絕不像朋友一般。
法國媳婦說去公婆家就是作客。
所謂「作客」就是安安份份的扮演好客人的角色,
不進婆婆廚房,更不必洗碗擦桌子。
丈夫幫忙擺餐具,婆婆上菜、公公倒酒…很尋常自然的、誰也不會介意誰。

彼此保持著適度的安全距離,這個距離反而讓雙方顯得更輕鬆自在,
沒有過度緊密的關係,沒有心機計算其中,也就有沒過多負面不滿的情緒。

法國的婆婆相當的知趣,也相當能自處享受自個兒寧靜自在的銀髮生活。
我跟作者一樣,在心中也不禁高呼:「法國婆婆萬歲。」

我一直不斷告訴自已,
就是因為我嚐過這樣的為難,所以我渴望保有這樣的安全距離,
如果有生之年,我的小王子大了,我成為他心愛女人的婆婆,
我雖身在台灣,但心絕對要像法國婆婆那樣。
絕對打從心底,同樣自在歡喜。



在這本書裡,我還看見了另一種男女關係…
協調、自在、舒適的在男人與女人之間流動著,
沒有壓力、沒有為難、沒有苦苦相逼,
不會讓人想逃,只會讓人更想貼近、品味、相擁、纏綿。

在法國80%是女性主動要求離婚的,
也許是女人與男人,女人總是為家庭犧牲自已太多,
而且選擇離婚的年紀絕對是膽小的台灣女性所無法理解的。
法國女性顯見大多在50至55歲,選擇「獨居」選擇恢復「單身生活」,
照理這絕非離婚的「最佳時刻」,
因為青春早已不在,子女離去,孤單又無依。
在台灣大多數人肯定會說:
這不正是需要老伴的時後嗎??為何要離異?
養兒不是要防老嗎??為何要獨居??

但法國人可不這麼想,我也不這麼想。

法國女人在20多年的婚姻生活中,失去自我。
妻子如家庭的齒輪,沒有屬於自已的時間,沒有屬於自已的日子,
有時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孩子還小,父母既生下他,就得對孩子們負責任,
孩子大了可以獨立生活了,也總算等到父母可以保有自我的一天了。

只有離婚才可以保有自我,只有「獨居」才能找回「真正的自由」,
法國的中年婦人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我並不是支持離婚或單身的反叛與不婚份子,
如果婚姻生活裡有質有量,何必走上這離婚獨身這一遭呢??
又或者,如果二人朝暮共處的生活裡能早早體認距離,自我圓滿的重要,
那麼婚姻生活便不會只有失去和犧牲。

二人的生活,對生活不能是減分,二人的生活,對生活一定要能加分,
婚姻才能走的更好、更遠、更長。

法國的老先生、老太太選擇獨居也不是真的決心不與人相愛。
一個86歲的老先生大老遠搬到另一棟大樓是為了親近樓上88歲的女朋友,
老先生住二樓,88歲獨居老太太住三樓,為什麼不住在一起相互照顧呢??
老先生說:
「雖然相愛,但有距離才有美感,分開住,我可以天天去看她,
也可以時時邀請她到我家來共進浪漫的燭光晚餐。」

每個人都在緊密的關係裡找出屬於自已空間,擁有自已的朋友,過自已的日子。
作者說:
她相信巴黎人是最不懂得「磨合之道」,誰都不願磨自已的腳以合別人的鞋。
我倒覺得,
也許是磨過且磨了太久,以致於太了解。
為了能夠好生好長,所以演進變化成現今較具人性化的相處模式,
這沒什麼不好,反倒更得以平衡順暢。



 我想。
說穿了都是空間與自我圓滿的不可獲缺與達成。
我追。
我絕對深愛我的小孩及家人,但我也得用些剩餘的時間來愛自已,
我渴望保有自已獨立的空間,天馬行空的思緒、夢想的實現…
那我就得把這樣的空間,距離找個適當的位置,橫放在我和小孩家人之間,
我堅信。
我始終堅信愛自已,也同時能愛著家人。
我始終堅信只有自已愛自已,他人才會更愛妳。


有了另一種全新的思維,彷彿有了一個全新的自已。
就像初生的嬰孩,全身總是輕盈盈的舒坦與自在,
我用我受的住的犧牲來過我的生活,
那麼犧牲也就沒什麼好悔恨的,某些時後犧牲是人生的一部份。
我用不多不少的情感來過我的生活,
那麼愛也就不會變成壓力與束縛了,愛是快樂愛是寬容。
我用平衡與豁達來過我的生活,
那麼愛他人之後也就不會一味的要求他人反哺回報了。

另一種全新的思維、另一種平衡的關係、另一種幸福知足的生活。
那才是我所期待,那才是我心之所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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