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與行的記憶】國內∣陽明山：後山公園－靜靜的聽我說

這當然不是這星期日的出遊的照片，因為這幾天天空正陸陸續續落著雨；大多時候是毛毛細雨陰濛濛、灰茫茫的天，只有極少部份得時後會下起淅瀝嘩啦的大雨。

１１月了，天氣該是要冷的時後了。　

夏天的腳步按照時令的四分法，明明已是一點一滴的遠去了。屬於夏日那樣好比西班牙阿莫多瓦電影裡濃郁斑斕的色彩，每一日、每一日都在退色一些些、暗淡一點點。１１月裡，沒有那樣奔放豔麗奪目的場景；１１月的熱，也不及夏日那樣的暴烈；可１１月，那股隱隱燒在身體裡；沒有半點風、不流動的空氣、皮膚毛孔快迸出汗珠來又迸不出來…的那股窘態與悶氣，叫人痛快也痛快不了，死寂又死寂不去，比起烈陽高照的汗水淋漓更惹人心煩意亂、坐立難安。

窩在家屋裡呢軟的沙潑上，連圖個發呆半响或做做白日夢；那空白的片刻和那飄渺無邊的想像，郤是怎麼貪圖也進不來我的腦子裡。於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起身勞動家務也不是、漫無目地的從客廳踱向廚房、再從廚房踱回客廳、然後窩回沙潑上。…起身、踱步、坐下…來來回回的、千遍一律；這樣下意識的反覆恣態，到是像極了坐在工廠生產線上無可奈何的女工……。天躁心也浮的，也許正是這般手腳不知該安放在哪裡才得以安然的景象。

費了大半功夫，突然天外飛來一筆，我想到了山裡沁涼的天然泉水和路邊一桶一桶用鐵器盛裝著的鹹稀飯、筍片湯，還有百年老樹底下歪歪斜斜的躺椅…。

陽明山上的後山公園，一直都是我們整個盛夏避暑解悶的棲地。那兒有供應各種需求的小販人家，看是舒綏筋骨按摩的、餵飽口腹之欲吃喝的、還是修身養性泡壺茶下盤棋娛樂性質的…在這什麼都便利富足的年代裡，花錢圖個想像力的滿足其實一點也不是難事，就像請個園藝造景設計，鋼筋水泥的四方盒子裡煞時就可以變身為一座生氣盎然的綠色叢林。

這裡的人聲一直很鼎沸著，但你可以儘管放心，一落一落成疊的報紙或者一、二本喜愛的讀物……在這大自然底下是一定讀的下去的。鳥叫、蟲鳴、潺潺流水聲、都退成了心靈感知所鋪陳的背景音樂。至於情人間的呢喃、親人間的交談與叮嚀、茶具桌椅的出租和按摩師父借售勞力的低低詢問…在這諾大的幽谷中、成片的林木間早就被稀釋地一筆勾銷了。

總是覺得山裡百年的老木彷彿有著容川納海的氣度，在它眼底下的世間事、愁悵的、喜悅的、關懷的、怒罵的、新生的、老去的…人們興沖沖地搬到它眼前來活靈活現的演出一遭，等到太陽一旦墜下了山頭，就又拍拍屁股倖倖然的離去。這戲碼日復一日的上演，永無寧日地，我們親近它像是利用了它，不管我在站在它面前底下，抬著頭仰望它的機心是為了什麼？總之從古至今，百年了，它看是早就練就了一身金鋼不壞的功夫。

任你來，隨你去。就是這股像似「習慣了」或者「沒什麼」的頂天立地，讓我覺得大器。愈是花時間長站在你的面前，愈是讓我覺得從今爾後要把自已修練的更像你。

【人像攝影】

喜歡拍「動態」的人像攝影，可能是一直以來我所練習的對象是個孩子的關係。

動態的人像攝影，讓平面的影像突然有了說故事的能力。而我這樣的人像攝影在意的通常不是技術好不好或配備高不高級？我所浸淫的是在往後的數十年載裡，看著一張張相片中熟識的面孔，我還能憶起他在進入我鏡頭時，背地裡究竟是怎麼樣的故事在背後支撐著？而我在紀錄著的同時，又是哪一個動作？哪一個肢體語言？在感動著自已。所以我的人像攝影多半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那裡、精準的測光與對焦、微著笑的漂亮表情、像是特別擺出的但又那麼規律的姿勢……，待一切都準備就緒了之後，然後喊一聲「看這裡哦，１－２－３，笑一個！」所完成的。

人像之於攝影在我的假想中，純粹是個體生命之於生活經歷的紀錄。長程的生命為期裡自有它有情的、無情的、美麗的、醜陋的…多種面相交錯，所以片刻裡一時性的臉部表情好不好看？嘴角微笑時有沒有露出完美的齒線？除了年輕在拍婚紗照時曾這樣不知所以為而為的挑選相片之外，能更自然、更生活、更貼近生命的真實的，才是我現在過了而立之年後一直努力想留住的。

當然，這極有可能是技術不到位的牽拖之詞。像廚藝不精的廚師，弄不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滿漢全席，只好硬說自已所追求的不重味蕾而是一種視覺美學的饗宴。關於這些說法，自已究竟是分屬哪一類？這點我也還不太清楚。畢竟在攝影的路上，我還一直在學習中摸索著。像這樣一種階段渡過一種階段的、什麼感知與喜好都是隨之擺渡著的。沒什麼是永恆的。沒什麼事是說的準的。

↑拔拔！不要在用水攻擊我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