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聽我說

幸福是什麼？對幸福的渴慕與期待總是因著人生的進程，而深深淺淺。

年輕的時後，擁在胸前的玫瑰花束、大街上的熱吻、高級餐館裡的大餐、名牌櫥窗裡的精品…那些曾經以為很深的，爾後，從長長的一生中回朔開來，卻輕如羽毛、淺如簿冰。之所以輕淺，是因為這些以為的幸福，只要妳願意，其實便垂手可得。

而隨著年歲慢慢地、慢慢地滋長，時間就像從黑暗中伸出的一雙溫柔的手，悶不吭聲的就從我們尋常的生活中，從我們每天睜開眼就看見的星空水光之中，從我們一出神一恍惚一認真一留意的時後…，靜巧巧地，便物走許多妳年輕的時後，以為生命的存在與生俱來就該俱備的尋常東西。

這些東西包括健康；包括平安。

包括早上跟妳揮手道再見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的回來；包括每天晨起睡前，睜眼閉眼，一樣的人睡在妳同張床上一樣的左邊；包括頭髮斑白的年邁父親，一樣的坐在同一個位子上，要妳陪他泡茶，目光晶亮地和妳講著八二三炮戰那一年永恆不變的戰事；包括時空旅人患有阿滋海默症的母親，在妳和往常一樣的踏進家門的瞬間，一樣還喚得出她為妳取下的名字，一樣記得起妳是她懷胎十月生養的女兒…。趨進不惑之年，那些曾經看似很淺、很尋常的，現在卻是深而重之。

如果，現在有人問起我「幸福是什麼？」我想我會像龍應台在「目送」一書裡說的，幸福是尋常的日子，尋常的人…「依舊」。那也是我現下覺得最大的幸福。

我很幸福，因為今天是老公出現在這個地球上，第４１個年頭。以地球上計算日子的方式來看，他的存在已經有１４９６５天，３５９１６０個小時的資歷。而我非常有幸的，在他這些深深淺淺的歷史裡，能夠佔有他１８個生日，６５７０天，１５７６８０個小時。而每一年的這個時後，不管在風中，在雨中，我都還能握著他的手，健康安穩的坐在家裡或者外頭的餐館，尋常的和他吃頓飯，尋常的對他唱著生日快樂歌，尋常的切著蛋糕，尋常的看著他許下對未來的願望。

煩不煩啊？年輕一點時，老實說，他媽的！到底沒完沒完？還覺得真煩呀！

如果生命到最後都必須在一個數字裡做為終站，以80歲來說，我的人生已然走了一半的歷程。看見生命的奮起華美、看見生命的挫折衰敗，明白了無常其實便是生命的本質，尋常反而成了我無法掌控且渴慕的幸福。

雖然是老詞一句，但還是很真誠的要對老公說：「生日快樂喲！！年年有今日，歲歲都要有今朝。」

■  生日 1,2,3,4,…步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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