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聽我說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的豊沛，像是今年我所流的眼淚，
連續一個多月的綿綿細雨好像也沒有打算止住的意圖。

要放假了，
明天過後就是新的一年了。
異鄉人披星載月的趕路，是為了回到自已的原鄉要與親人團聚，
旅人則是因著假期不安於室的一個城市繞過一個城市，滿心歡喜的期待遠行再遠行，
整個城市鬧哄哄，到處都是呼嘯而過的車子、流竄的人和浮動的心。

人們的繁忙，好像都有各自不同的因由，
那是因為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屬於自已一份安穩的歸屬。
可在這樣適合團圓的時節，我的遠方郤沒有人在為我等待，
沒有了他人對我的殷殷盼望，
我幾乎可以停止不走，倒在地上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人對我說：嘿，妳怎麼遲到了那麼久…
相較於他們的奔相走告，我因此而得以顯的緩慢而平靜。

我在這個城市的中心慢慢的愰蘯，等待街道淨空、等待人群散場。
報告氣象預告說今晚入夜後將是冷氣團威力最強的時後，
可我怎麼也看不見趕路人的瑟縮與畏寒，冷氣團好似只肆虐著我。
午夜１２點過後，整個城來終於稍稍安靜了下來，
我好不容易才招到一部空著坐位的計程車，坐到離家老遠的巷口，忍不住想停下車散步回家。

冷冽的寒風吹刮在我的臉上，死白的雙頰乾裂刺痛，長髮隨風揚起失序地散亂在空氣中。
我裹著綠色立領彷若軍裝式的夾克外套，內搭杏黃色的套頭高領棉衣，
頸上環著一條對折了再對折，沒有半點裝飾的純米色圍巾，
腳蹬著高跟及膝的咖啡色牛皮靴子，答、答、答… 
節奏快速的疾行在被雨水淨滌得就快要可以照出自已樣貌的柏油路面上。

在一凹注滿水的漥地裡，白燦燦地的路燈，筆直將我投射在水漥中，
我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自已的臉孔，一會兒清楚，一會兒又逝去。

不對稱的雙眼、突然被隱去的鼻子、忽明忽滅地…－像鬼－。
我壓低我的身子端詳了半响，看見自已躺在那裡，彷彿我的所有也跟著散落一地。
我用力的挺起腰桿，刻意大步地跳躍過去，
已經破爛的像鬼，不忍踐踏令他破碎再破碎。

心神未定腦海裡還盤旋著那張鬼魅般的臉，
「叮咚，歡迎光臨」格式化的招呼聲響起，我的意識才從腦中回到了現實。
「先生，我要領書，博客來訂的書…」
「哇！很重耶，一共是三仟三佰二十元…你一個人提?…」
我沉沉的點點頭，冷空氣凍的我沒有半點熱情去張開嘴回應。

領了書走出商店，7-11的招牌比黃昏的時後還要來的亮而刺眼，
我只好瞇著眼望著家的方向，
用細條形的目光來揀選那一條小巷是回家最近捷的路途。
然後奮力的疾走奔行，一心想更快的回到家裡，
因為速度，可以免去把事情看得太過清楚。

人家說夜裡作的夢是把白天的情緒全都傾倒出來，
又說，眼裡看出去的世界是惡是美，其實源自觀看者的心裡作崇…
那麼，方才那一幕，
我在一漥水地裡所看見的自已，
那破敗，是不是也是自已靈魂鏡底下的內在原型？

這些日子是什麼在內耗著自已？
我聽見來自心靈深處不斷湧起的聲音，從矇矓變得清楚…
是愛情退去，
和，
一個人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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